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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4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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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那就是黄金,马匹,矿藏,百姓,却清楚司马的分量,这就絮叨说:“我小的时候只是吃饱穿暖,还以为家里没钱,牧场连年亏损。秋冬时还要自己打猎攒皮毛。那时我整日发愁阿爸赔本了,养不起我了怎么办。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担心得多没道理。如今,父叔都死于非命。尸骨未寒之时,众人就争夺家财,想想也让人心痛。我真想提着刀,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先生怎么想,能不能给我说一说。”
    司马唯心中感念,长吁短叹,话确是一语惊人:“家中还有什么钱。他们瞎争,瞎闹。到头手足相残,才知道自己可笑之极。”
    他微微一笑,见飞鸟猛地一愣,不自觉显出几分飞扬的神采,细细解释说:“确也富可敌国。家中有矿数处。以前转给龙家经营,却亏损连连。后来,龙公撒手还回来。家中在朝廷注册的是公金公矿,大部分用来换粮食,换朝廷的钱。加上私矿,家中总共有黄金数百斤。可铸造铜铁兵刃。后来全部投入靖康,拥有数起的商行,能控制许多家钱庄。后来你父亲入关,武律汗为了控制靖康命脉,趁靖康银根不稳,以一化二,以二化三,以三化——”
    飞鸟忍不住问:“什么叫以一化二,以二化三?”
    “用金银控制一家钱庄,再用这家钱庄控制那家钱庄,然后再集中两个钱庄的财力控制更大更多的钱庄,最后几乎控制所有钱庄。为此还扳倒同是金银大亨的沈万山,逼迫郭氏到关北,大肆购买粮食抬高物价,甚至买通军队里的将领走私,抢仓,再运粮出关。”说到这里,司马唯激动得有些发抖,疯笑若哭,“可叹关内冒急变法,根本不知道背后有这样一个翻天覆地的黑手。我敢说,主公肯定参与变法了。虽不知道他有没有怀疑过你二叔,但他也奈何你二叔不得。”
    “要不是做了这些准备,你二叔靠什么南下?!他也是看准了才南下。朝廷改制失败,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流民四起。尤其是新上台的监国,半点不懂怎么发行新钱,只知道支出,以为朝廷花出去就是钱。一开始,你二叔铸的钱比他自己发行的还真,等钱金比价逆转,他反手收购,出手又是金银。”
    飞鸟震惊到极点,心中前浪打后浪,滚滚波涛把前胸后胸整整拓宽了一倍半。他提纵身形,心中不知道是该爱二叔好,还是该恨二叔好,只是痴痴地说:“然后呢?”
    司马唯说:“虽然我不懂军事,但也敢断言。若不是他和龙公闹翻,此时鹿死谁手尚未知晓。整个靖康朝廷被他掏了空,拿什么打仗?他在起兵的时候就把关内的钱财转注他人,又启用一部分黄金和粮食,把剩下全部转移到武律山脉的密库中,到底在哪,恐怕只有他和你三叔知道。至于矿藏,战败后控制不住,你说有钱吗?!”
    “那牲畜呢?”飞鸟问。
    “原有马匹加上掠夺朝廷的骏马,整整数十万匹。虽然死亡,征用,仍然不是普通部族能拥有的。一旦分家,只有被乱卷、乱夺。靖康朝廷,仇家,龙家,各个藩镇,谁也不会无视!是肉不假,分不得。至于其它牲畜,被分户放养,谁能把每家牧民都剥上一层皮?!”司马唯再次哈哈大笑,“至于百姓,能恩养,能保护才是自个的。”
    飞鸟承认他说得是实情,也将自己的思路打开。他哭笑不得的站起来,也笑得跟哭一样,心想:这些可怜的人哪。
    “少主要怎么办?!我只担心你呀!”司马唯仰起半斜的身子,担心地问,“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你应该在靖康改名换姓,以亡命之身份等待新王大赦天下才对。”
    我是为了什么呢?飞鸟心想,我的家呀!他转回来,立刻拉了司马唯一把,热心地问:“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有没有人夺你的财物,奴隶?我帮你把它们追回来。”
    司马唯心中一热,眼泪差点夺眶,低声说:“你帮不上我!”
    “怎么可能?!”飞鸟许诺,“我帮得成。你放心好了!你不会是想回中原吧?!”
    司马唯不吭声。片刻之后才说:“新王登基,不但会大赦天下,还会给自外国而归者厚遇,这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我看,假使少主无法在草原立足,也借这个机会去中原吧。中原有害死主公的奸佞,却还是善良的人多!”
    飞鸟没有反驳他,只是许诺,自己也应该不让他们这些人受到伤害。他默默沉思,把自己必然要保证的事汇集到一起:首先,聚集弟弟妹妹们;其次,让这些人回中原;最后,最好不让原本是自己家的百姓刀兵相见,分家也要分个平安。
    他缓缓地,缓缓地把自己这几天来的想法吐露:“我看我也无能为力,还是搬出牧场吧。你们都跟我走吧,谁敢阻拦,我杀了他!”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一章 家道兴衰(下)
     更新时间:2009…5…2 13:17:14 本章字数:8249
    司马唯电击般颤抖一下,搂着身子站起来,沉重地碾一碾脚尖,一言不发地看住飞鸟。
    飞鸟回头见他这样,心里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大步就往外走。他一脚踏出去,就有两个人跟到身后。一个是张奋青,另一个是名头顶宝盖小辫子,胸甲打了几个麻花朵子的壮实武士图里图海。图里图海以比张奋青大几倍的速度飞快地蹿到飞鸟的前头,一边退着走,一边急色问:“你要去哪?”
    飞鸟猝然被拦了一下,停住看他,眼睛吐着厉色。图里图海被他看得有点怵,一想他一个懵懂少年眼神犀利得让自己怯,顿觉满面无光在前头拼死顶住,吞结地说:“得说一声。东棚、西墙头上都乱。”
    听他的口气,飞鸟就知道这是个性子纯朴、拙于口舌的人,自己心中雪亮:肯定是三婶让他看着点自己。他没因被干涉自由而火,一甩头上的两根白带,用温和而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你也跟着我走!”
    图里图海怔了一下。正欲言欲止,既想劝不知道怎么劝,想默默跟又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司马唯摆着厚实的衣服追到飞鸟身边,挡身叉了阻挡的他,拉过飞鸟往旁迈到一夹溜草房的屋根子后,小声地说:“现在找谁去说?我看还是能追点利就追点利。咱们这里即没有萨满,又没有祭祀,就是你堂伯有点掌盘碟的味道。你找找他,用我手里的东西讲讲价钱,换点部众什么的。”
    “你以前怎么不用这些东西要价?”飞鸟喷了一口又热又长的哈气,想到此人自身难保,心里却还等着什么,胸中油然升起一股的敬意。他体恤地一问,随即就点点头。低声说,“那就整理好它。我要用。我谁也不找,就是想在这牧场里转一圈。这都是你们和我阿爸阿叔一起建起来的,心里不难受才怪。一块走走吧,多看几眼是几眼!”
    司马唯一打眼,视角就从不远地场地上挂马绳的小低栏,转去斜身招摇的商阁楼。
    看那一叠一叠地每一栋勾,的的确确倾注着自己数年的呕心沥血,头脑中只为保身的昏沉被刺破,人也清醒许多。但那些努力想摆脱的伤痛也更痛更耿怀。
    他探出右手,把袍袖一起挥抛出去。心中不存半点对飞鸟年龄的偏见,情绪激动地喝:“请!少主!”
    飞鸟倒不能做到像他那样,能把心里的尊敬和感激用动作表示,就只好略向他点头。
    他们一起穿过旁边地草廊,来走览这所已经深具规模的马城。北风侵面微疼,将狼藉断栏和淡淡牲口臭送到人地眼前、鼻孔。一路边走边看败落。越来越让人伤心。
    飞鸟见张奋青老跟身后那名沉默寡言的武士套近乎,而对方不理,也问:“你是哪个武士长手下的?!”
    “察哈格!”图里图海说完就抿上灰红的嘴唇,把它抿出一条直线。
    飞鸟不认识,就斜里往外指,问:“冬营在后面的坎子上不?”
    “恩!”图里图海点头,“阿爷无子,我去给他养老。”
    “养了多少只羊?”
    “四百多只。二百来只是自家的。三年前,我在战场上俘获了一个小酋,赶回来二十多匹马。三爷说我打仗勇敢,又奖励我两个奴隶。要不是前年的暴风雪和今年的瘟疫就好了!”图里图海回顾说。
    飞鸟又问:“二百余只羊。每年要给牧场多少只成羊,多少羔子?”
    图里图海有点疑惑,说:“一栏下来,除了留下的二十头公羊,其余公羊上交。羊羔一半是我家的。一半是爷家的!成羊交多了可以换草料粮食,交少了以草料充。你不知道吗?”
    飞鸟停下来看住前方,微微一笑,问:“让你家养十年,二十年好不好?!能不能养出一千只来?”
    图里图海忧伤地说:“不好说。狼多,天气坏。马上又要打仗。”
    牧场马匹原本多是种马和调拨后待骟待驯的乘骑和出栏马匹。并集中一些类马物种。两年前,狄南堂建造的观察圈就已废弃,改换成武律汗的金顶府邸。走了一阵,众人已经到达这里。飞鸟虽知道自飞茂事发,飞凌肯定已不在这里住,但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冷清无比,除了一个女巴牙出来给众人磕牙,再不见有人说话。飞鸟疑惑着,正要问她点关于飞花姊妹的消息,听到老嬷嬷哄孩子的声音。他转过头,见到老嬷嬷怀里抱了个二岁大小的孩子。他头上早早就带了乌绒皮帽,怯生生地盯住这儿站的陌生人。
    老嬷嬷也不在众人面前哄他,夹着他扭头,随即就想往里躲。飞鸟心被揪得怦跳,他大声喊:“跑什么?他是谁的孩子?!”
    “他是……”司马唯同情地一叹,随即喊道,“你怕什么?快过来!”说完,扭头:“这孩子生来孱弱,喝不得马奶肉汤,一喝就拉,三天两头病,一岁多了还不会走路,现在也不会说话。汗主为此觉得不是自己的儿子,冷落了他的阿妈!还好,神灵还保佑着他。”
    “是司马爷!”老嬷嬷来到跟前,看也不敢看人,一个劲地点头,给孩子说,“快。快,磕头!”
    飞鸟的火一下蹿了,胸几乎炸开,伸手就是一巴掌。老嬷嬷人也壮实,头晕眼花里转了圈,就地跪在地下,但还是连拉着孩子跪。
    司马唯阻拦不及,只好替飞鸟呵斥她:“你让他给谁跪?!你是这样养主子的吗?”
    那孩子也没被吓哭,只是抬着怯生生的眼睛往上看。飞鸟疼惜地弯下腰,喉头吞咽,遥遥向他伸手,慢慢地看着他笑,随即伸手把他抱住,一把旋起来问:“这是二姨婶的孩子么?!他和我二叔长得多像!”
    张奋青来凑过脸来看,边摇他的小手。边笑着给飞鸟说:“他一点也不哭。”
    飞鸟激动得哈哈大笑,闻他身上喷着奶香,抱住就亲。他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只好拿出对待刚几个月的孩子用地摇晃,边摇边喊:“叫阿哥!”
    小孩盯着他看一下,回头去看伏在地上的嬷嬷,口齿不清地喊:“姨婆!”
    嬷嬷跪在地上,瑟瑟求饶。飞鸟收敛笑容,冷冷地给她说:“他的父亲,我的叔父乃是一代天骄。那是让大地也要颤抖的豪杰。你却叫他见人就跪,出于何心。作践我阿叔么?!还是作践我阿弟?!”
    “这老婆子糊涂。她是你二姨婶的亲戚,一个中原来的乡下老妈子。眼见形势一不对,三天两头往我们那里跑,让谁收了你二姨婶,带着她们回老家。”司马唯摸着胡子说,“你就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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