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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如肉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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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桌上便会有清蒸或者红烧的荷包红鲤鱼。

因为这鲜嫩的荷包红鲤鱼,莫德会为自己倒杯红酒。

她独自微醉,上床,睡个香甜的午觉。

3。

没过几天,从水库边写生回来的莫德在村口又遇到了朱根。朱根刚从山上下来,草帽里兜着许多蘑菇。

“柳树菇,野蘑菇里味道最好的一种,卖给你一半吧?”朱根抖了抖草帽里肥嫩的蘑菇,献宝一样。

“多少钱?”莫德问道,脸上带着刚在水库边完成了两张水墨册页的兴奋和意犹未尽。

“算了。”朱根突然改变了主意,憨笑里隐着狡黠。

第一部分 第17节:潜居(2)

“真的?”莫德拿起草帽里最大的那朵蘑菇,满心欢喜。

“抽时间给我画张像。”朱根扛着锄,歪着脑袋,深蓝色的劳动服将黑黝黝的脸衬托得颇显光亮。

“没问题。”莫德认真地瞧了几眼朱根,爽快地答应了。这几眼,让莫德想起前些天读到的清代蒋骥所言:凡人有意欲画照,其神已拘泥。我须当未画时,从旁窥探其意,彼以无意露之,我以有意窥之。意思得即记在心上……

“啥时有空?”朱根追问。

“随你。”莫德说。

“午饭后怎样?”朱根生怕莫德反悔似的,紧跟着问。

“好。”莫德笑笑。

没等莫德用完午饭,朱根就进屋了。进了屋,并不坐,握紧双手,一旁站着,看莫德喝蘑菇汤。

“味道好吧?”讨好似的声音。

“极好。”

“下次采到的话,再送你一些。”朱根欢笑,带了羞怯、和善的喜悦,没了方才的狡黠。

寒暄过后,莫德从餐桌前起身,进了客厅,准备笔墨。朱根跟出来,仍在一旁站着,给自己点了支烟,耐心地看莫德忙乎,直到莫德把工具安放停当。他大概意识到她要开始画了,便快疾地把尚未吸完的烟头扔掉,习惯性地用脚碾碎,然后坐到莫德指定的、靠近大门旁边的长条板凳上。

一个小时后,莫德把他的形象留在了纸上。看到画上的自己,朱根一时有点惊诧,随后竟然流露出不堪描述的得意。自此,莫德无意间开始了梨村人物写真系列,朱根成了这系列里的第一人。

4。

春天刚开始时,莫德回城里收房租,顺便给自己买了个轻便的数码相机。只要出门,就随身带着。

影像便是偶然,这些众多的偶然中有几张是这样的:

(一)

在村后溪边的芦苇丛中。

中年女人的背影,赤裸的身体,丰满的臀,下垂的乳房,瘦削的肩。一个同样祼体的男人侧对着女人,结实的大腿和粗壮的手臂,正用溪水擦洗自己粗野的阴茎。右边的牛在低头喝水。四周的空气湿漉漉的。

时值夕阳西下,水鸟啁啾。

(二)

水库边。

高大的柳树,只剩下树干了,被水泡得赤裸祼的。树下,一对男女相拥接吻。女人从花边袖口伸出她的右手,展开了手指头,食指微微弯曲,伸向身边男人使劲展露在外面的阳物,金光闪闪。

小船在柳树的左侧,成群的水鸭在船边打转,扑扑腾腾地抖动翅膀。

(三)

山坡。

满坡金黄成熟的麦子。有年轻女子的背影,弯腰,撅起肥大的屁股,割麦。不远处的树阴下,躺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阳物直挺挺地勃起在他布满经络和沾满泥土的手中。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痛苦蓄在眼角。

第一部分 第18节:潜居(3)

牛在不远处吃草。

……

莫德按照片上现成的画面,加了自己更为丰富的色彩以及想象的空间,作成自己想要的画。

莫德为这组画取名为《偶然》。

莫德发现,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时间与空间不复存在,世界在她面前打开,让她看到了更为深远不可知的一面。手中的画笔,在这纯粹的自然面前,落笔如花开花落,无恶无善,它把莫德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境界。

5。

吃过晚饭,莫德喜欢坐在屋子的走廊上,在音乐中等待夜幕来临。

莫德的屋子面向村口的大樟树和青石板路,路的下面就是小溪。莫德安静地坐在淡薄的夜幕中,望着小溪对面的人家,听一个伤感的女高音在遥远的西方激情的放歌,那里是女高音真实的舞台,而此时的舞台在梨的夜色里。

莫德养的土狗就躺在脚底下。

傍晚莫德和狗在村口的小广场上闲逛时,被在广场边卖猪肉的阿土叫住了,他的肉摊前还剩下一堆猪肉骨头。

“莫姑娘,天快黑了,我正准备收摊回家,想在屋后那块地间种些豆角青菜,这堆骨头你买走算了,给它吃。”阿土指指跟在莫德屁股后头的狗。

莫德买下了肉摊前的那堆骨头。美餐了一顿的狗,此时正挺着丰富的肚子,懒洋洋地躺在走廊边,和莫德一起听音乐剧。

这是一只怀了身孕的土狗。

也不知道它是何时怀上的,狗爸爸是谁?它们是否相爱?等莫德发现时,它已经鼓起了幸福的肚子。

有时候,莫德想,在一只狗的眼里,世界或许更接近本质。

6。

隔壁那个极其害怕死亡的阿朱老人还活着,依旧整天穿套暗灰色的衣服,影子一样,在某处地方静静地蹲着,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便起身颤巍巍地将身影荡回家里去。

阿朱老人的小孙子朱龙出事了。

就那夜,他出现在夜色弥漫的小巷里、在那个女人的床上、在村口的樟树底下,然后,他带上他爱的女人,骑上摩托车走了。

两个贴在一起的身体,坐在同一辆摩托车上,电一样离开梨。他们去感受风的速度,渴望在速度里离开一切世俗的约束与制约。他们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开始,开始去寻找速度中的片刻放松,却以尖叫绝望的喧叫,悲剧性地在众所周知中结束。

梨人被那绝望可怕使人心悸的声音彻底惊醒,他们穿衣而起,去追随声音的源地。

在离村口一千米左右的地方,有石桥横在一座山和一条路之间,石桥下是干涸的河。在手电筒的白光下,村人发现躺在河床上的他们:朱龙以及朱龙的堂婶(她叫香雪),摩托车在离他们更远的地方,如一匹战死的马。

第一部分 第19节:潜居(4)

去医院的路上,朱龙停止了心跳。

半个月后,香雪回到村里,少了整只右手。

香雪出事后,她在南方打工的男人连夜赶回,一直陪在医院照顾她。香雪出院后,他径直回到南方,继续在原来上班的工厂做技工。

过程中,他没回过村子。

那段日子,梨村的老街小巷,到处都流淌着有关那夜的传闻,就如春风吹花,开得烂漫。

香雪从医院回来后,村人集体缄口。

她如平常一样在村里走动,外出劳作。但大家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步履沉重,犹如屁股后拖着一条长而沉重的尾巴。

7。

那夜后的第三个月。

某一天的晚饭后,阿朱老人的孙媳妇、朱根的老婆三妹来莫德家串门。

三妹是朱根花了二万块钱从外省“买”回来的,到梨时,三妹跟了同村的师傅学会了理发,在梨的老街开了家发廊。莫德去她那儿剪过几次额前的刘海。屋子很简陋,但却因开了时尚的音响,显出了与时代接轨的特别活力。染了黄色头发并有奇异造型的三妹,在梨村算是另类。

她那临街的发廊每天开放,时不时有并不剪发的年轻人出入其间,与老街不远处露天营业的师傅相比,她的生意还算不错,总会有需要打理的村人以及邻村的人来光顾,他们喜欢并习惯享受着与发廊老板娘攀谈言笑的时光。临街时有鸡狗跑来跑去,它们也爱在人多的地方闹热嬉戏,发廊里的镜面每天映着它们不同的欢快场景。

三妹这天在莫德家的凳子上一坐下就开口道:“短命的朱龙一死,他们家更是阴气沉重,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决定去南方打工,朱根他这次别想再挡住我了,立马就走,明天动身。”

三妹家的成员是这样的:四岁的儿子朱小民,老实本分的老公朱根,有糖尿病的婆婆冬招,瞎了一只眼的公公朱仁德,太公公阿朱老人,还有一个刚死去的小叔子朱龙。

三妹是开在他们家的一朵鸡冠花,充满了与周围环境极不相称的活力,红火娇艳,蠢蠢欲动,她骨子里有一种追赶陌生事物的欲望,与生俱来。

“儿子怎么办呀?”莫德不无担心。

“孩子见风就长,再说了,我出去赚钱,不还是为了儿子。”情绪一直高涨的三妹眼圈一红,别过头去。窗外,梨村已被夜色淹没。

有零星的狗叫声,夜在狗叫声中显得更为幽寂。

三妹起身回家的时候对莫德说,过年还是要回来的。

回来看儿子。

8。

是的,过年。过年该是回到亲人身边的日子。

那年冬天,他转身离去,莫德怀着孩子,世界在她脚下裂开,无底的阴冷,满身的惶恐。

唯一可去的地方,是母亲的家。

第一部分 第20节:亲离(1)

第四章亲离

白天与黑夜相交之时,最让人落寞之时。身上的阴气最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安慰莫德,除了母亲的目光和怀里藏着的那块温暖。

1。

莫德离开他的城市,敲响了母亲的门。

母亲打开门的那瞬间,莫德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一个满脸憔悴、眼神黯淡无光、内心在不动声色之中快速老去的女人。母亲的眼睛是一面真实的镜子,在镜子面前,莫德无处逃身,无需掩饰。

莫德有想倒下去的感觉,精疲力竭。

母亲伸过手来,将莫德搂住。莫德感受到了母亲的体温,有些微弱,却如此真切和熟悉。泪一下子就溢满了莫德的眼睛。

莫德将头埋在母亲的肩膀上,含着泪:“太饿了,想吃妈妈做的饭。”

母亲下厨房,一直宛如置身梦境的莫德无力地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碌,听着锅碗瓢盆的声音,缓缓感觉到了周围世界的真实。

都是些平时莫德喜欢吃的家常菜,莫德闻到了童年,闻到了亲情。

母亲就坐在莫德对面,看着莫德吃。“饿极了。”莫德边吃边发出小声的叹息,在母亲的鼓励下,比平时多吃了一倍。肚子明明有了被撑着的感觉,可仍觉得胃里那股强烈的饥饿感并没有减轻,相反,另一阵类似于虚脱的恶心向她袭来。她开始明白胃里发空不是因为饥饿,更像是一股无尽的寒冷。她无力驱走这股不知来自何处的寒冷,只能放下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身体埋在被窝里,缩着。

很冷,很空荡。

回家的当晚,莫德发起高烧。在外面强硬撑着,回到家,松懈了,力量散失,肉体承受。

胸口似乎有个黑洞,所有的力气都被那个黑洞吸走,钻出来的只是漫无边际的饥饿感。疲倦极了,却整夜失眠。

她觉得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毁灭。她经常有想跳到河里去的欲望,或者撞到快速开来的车子上。

她经常站在窗前,看着满城的楼房,一次次问自己,除了房子、车辆、行人,外面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外面什么都没有,除了她自己。

2。

莫德在日记里说:“绝望的人生活在自己内心的角落里。”

“被伤害的疼痛就如一幅刻在心壁上的画,画面上波涛翻滚,夜里睡着了,波涛的声音在梦里持续反复,有时惊天动地,一次次从惊恐中醒来。人还没完全清醒,惊恐的波涛就先从皮肤里溢出来,冷冰冰的,将全身缓缓淹没,无法喘气,无法开口,只能将身子缩了又缩。”

“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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