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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如肉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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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就先从皮肤里溢出来,冷冰冰的,将全身缓缓淹没,无法喘气,无法开口,只能将身子缩了又缩。”

“感觉面前有一道没有门的墙壁,我被挂在墙壁上,徒劳地挣扎。”

“欲望仍旧如此真实。”

“爱在,欲望也在。羞于说起这一点,但它确实真实的存在,它让疼痛变得更为清晰。”

第一部分 第21节:亲离(2)

“那些个无法入睡的深夜,思绪杂乱,揪心的痛感,小肚子热得像一盆炭火,所有的感受混杂在一起,越烧越旺,头晕脑涨,虚弱的身体抵挡不住如此疯狂的燃烧,几乎让人崩溃。为了不让自己崩溃以后像个疯子一样做出不可控制的行为,譬如不顾自尊地打电话找人倾诉,或者走上街头去打一架,架不敢打,但很有可能会踢死一只猫或者杀死两条狗,我不得不一次次去卫生间洗澡,水可以让我保持冷静。”

“我正走在一个让自己都害怕的边缘,随时都可以掉进某个洞里,掉进去,漆黑一片,再也无法爬出来了。”

……

3。

莫德一闭上眼睛,以前所有美好的情景就自动地浮现在眼前,这些回忆中的美好让莫德更觉得寒气逼人。

还能够清晰地记得她与他在一起的声音和气味,那些声音和气味就如上帝的巴掌,真实地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干燥和寒冷,刺得面庞生痛通红,就像母亲给她买回来的苹果。

反应越来越厉害了,只有呕吐的时候,她才会恍惚地清醒过来,真切而悲伤地想起自己身体里正怀着的孩子。

一天深夜,她又从梦中惊惶失措地惊醒。泪伴着噩梦从眼眶处涌出来。

她在黑暗中抚摸自己光滑结实的小肚子,以前的犹豫不决突然在那刻以固执的念头锁定下来:一定要生下这个温暖的孩子!

她下床,叫醒母亲。

她说:“我身体里藏着一个孩子。”

母亲一下子从残存的睡梦中真实地清醒过来,她理了理头发,身体似乎软了软,沉默片刻后说:“不能要。”

她说:“我要。”

她开口说话时,觉得身体里滚烫的血突然快速地在血管里流淌,这样流淌的速度让她变得比原来更加虚弱,感觉随时都会倒下去。

母亲的身体又软了软,似乎一下子缩小了许多。她叹了口气,但语气更加坚决:“不能要。你和我不一样。”

莫德腿脚一软,跪倒在地上:“我是你生的,你能,我也能,我要这个孩子。”

母亲沉默……

时间静止……

莫德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最后飘浮起来,燕子一样从空中划过一般,眼前掠过无数的星辰……

一阵漆黑过后,莫德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半空中,看着深蓝色的天空,它离得非常遥远,却仍旧在古怪地闪烁着亮光。突然,天空像一只蓝色盘子里的裂纹,在裂纹中,莫德看到了一张往下偷看的脸,一张疯狂的小偷一样的脸,脸上表情迷茫。一只胳膊从天外伸进来,并不是来救她的,而是想把她拼命地往下摁。莫德看到了自己内心里的那个黑洞,寒冷从黑洞里不断往外漫延。在阴寒中,莫德试图抓住那只从天外伸进来的手,可那只手却紧紧掐住她的脖颈。莫德无法喘气,身体开始往下沉,周围的空气开始冒泡,她想呼吸,可是那只掐住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

第一部分 第22节:亲离(3)

沉下去,再次漆黑一片……

寂静。黑暗。压抑。如此漫长。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莫德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母亲坐在床边抹眼泪。莫德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母亲的衣服。

母亲转过身去,发出压抑的哭泣声。几分钟后,母亲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站起来,走了出去。

再进来时,母亲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瘦肉汤。在热香扑鼻的雾气中,母亲的脸,就如一道阳光,紧紧地抓住了她。

4。

四个月,穿着粉红色细格子孕妇裙的莫德,走在自己曾就读过的小学校的操场上,操场四周开满了黄色的小野花。

莫德站在花丛中,让母亲给她拍了张照片。有一张照片,算是给这件事留下一个底,给出生的孩子看,看母亲在春天的样子。

照片上的莫德面带微笑,那样的微笑风格特别,嘴巴紧紧地抿着,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小时候上课时突然想上厕所却不敢告诉老师只能拼命忍着一样,脸上显现出了酒窝,眼眶里透出的却是忧郁。

照片中,莫德捧着一束母亲给她采的野花,满操场都是这样的野花。母亲说,她年轻时候最喜欢这种花。

是夕阳西下时,每天这样的时候,母亲都会陪莫德出来散步。

路边的树在黄昏天色的暗衬下渐渐浮现轮廓,树干有如深黑色的金属,团状的树叶簇拥在天空中,风过时,就神神秘秘地舞蹈。

白天与黑夜相交之时,最让人落寞之时,身上的阴气最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安慰莫德,除了母亲的目光和怀里藏着的那块温暖。

夜里,莫德仍旧会从零零碎碎的梦里惊恐地醒来,那些梦就像一条冰凉的河,床浮在河上。醒了,慌慌张张地游上岸来,身体湿透了,到处都是阴冷之气,小肚子经常会隐隐约约的痛疼。

5。

母亲陪莫德去抓了许多中药安胎。

那个黄昏,觉得特别无力,手脚酸软,连散步都免了,草草晚饭后,便早早上床休息,夜里起来去洗手间,身体突然有裂开的感觉,如火在烘烤,整个身子往下坠,虚汗一下子湿透全身。是红色的血,到处都是。

在医院里醒来,输着血。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块温暖离她而去,漂移出如大海一样蔚蓝的洞穴。他(她)或许并没有做好准备,于是选择离开。消失了,回到虚无。

一直住在医院里,欲望在一点点淡开。莫德闭着眼,闭着嘴巴,身体里的热气在绝望中散尽。

母亲一直守在病床前,每日每夜。母亲能够感觉到莫德内心的一切,母亲整日生活在窒息的阴影里,她的脸越来越瘦削,总试图寻找话头,但她实在找不出什么可对莫德说的话,她每天都用苍白略显冰凉的手抚摸着莫德的脸,眼睛一直浸泡在痛苦里。

第一部分 第23节:亲离(4)

一天深夜,莫德在怪梦的重压中醒来,她原本以为自己死了,可却又睁开了眼睛,她看到趴在床前睡觉的母亲。住院后,她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母亲的真实存在,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母亲被莫德的目光惊醒,她的心就如一只夜猫,时刻为莫德守候。

那个深夜,被莫德的目光惊醒后的母亲紧紧抓住莫德的手,开口说道:“为我,你得好好活着。”

母亲的脸上布满了忧伤和害怕。这张因为时光而渐渐衰老的脸,却因痛苦而快速地衰败。那是一张悲伤到了极点的脸。

这夜,莫德倾听着寂静,倾听着母亲脸上被皱纹包裹起来的苦痛,莫德开始对自己生出了厌恶之情,生活不该是这样的,得好起来。

6。

莫德准备出院的那天早上,母亲去公用洗漱间洗杯子,突然晕倒在地上,被医院的护理工发现,送进了抢救室。

现在,母亲住院了,轮到出院了的莫德照顾她。

几天后的下午,医生告诉莫德,母亲被确诊为子宫癌晚期,糖尿病综合症并发。莫德站在母亲的病床前,腿脚发软,有想跪下去的欲望,但却得忍着,要尽一切办法避免让母亲难过。

母亲这早就衰败了的身体,曾经替莫德做过怎样的承担?莫德的痛,对母亲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它几乎让母亲忘记了她自身的存在。

那天下午,莫德回家给母亲拿些日常用品。在自家的走廊上,莫德抱着石柱子,直到把眼里的泪水流干,然后光哭不流泪水,哭得全身又冷又痛,有阵阵恶心袭来,方才回屋去,披了件厚的毛衣,还是无法驱走寒冷,于是又披了一条厚厚的毯子,还是不见减退,最后,她从柜子里拿了一条蓝色的大披巾,又厚又长,是母亲几年前用钩针替她织的,母亲用了半年才织完。那一年的冬天在室内看书作画时,莫德就披过它,暖暖的。披着母亲织的披巾,莫德生出许多幻觉来,原本流干的眼泪又溢出来了……

傍晚,莫德披着那条厚厚的围巾去了医院。

是夏末初秋。

两个月后,母亲在医院去世。

母亲离去时,莫德就好像被人施了催眠术似的,似乎只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但足以让她觉得好像瞎了似的,不管眼睛往哪里看,看到的都是一片白茫茫。在随后的处理母亲后事的几天时间里,她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活着的透明的幽灵。

7。

那天,是母亲去世后的第八天。

莫德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经过电影院时,她停了下来,在电影院前的台阶上抱膝坐下。

这是母亲最喜欢来的地方。

小时候。是的,又是回忆……小时候母亲常带她来这里看电影,莫德依在母亲的肩膀上,经常是一边看一边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在床上……小时候与电影有关的记忆,如秋天落叶一样杂乱,清冷之中透着温暖,而这样的温暖更是让人觉得无助和绝望。

电影院还在,台阶还在,母亲的肉身已经不复。

周围到处都是人群、车流、广告牌、喧嚣声、阴沉的天空。所有的颜色与声音都呈现出一种回旋状,将莫德重重包围。内心的惊悸颤动如同脆弱敏感的神经纤维在身体里盘绕,莫德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湍急的漩涡之中,随时都会被吸走。

突然生出强烈的惊惧,内心紧张而虚弱的莫德双手捧头,做出大声尖叫的样子,只是没有了声音,声音全给自己吃掉了。是从无助中迸发出来的呐喊的声音,莫德的脸因内心的惊恐而变形,嘴张得很大。

有火焰与心中的悲痛汇流在一起,直接攫取的血肉。

夜不知何时早已降临,莫德茫然地看着四周,母亲的眼睛如街头的灯光,忧郁而伤感。一想到母亲的死,莫德就觉得,她身处的是个有罪的空间:“我应该受到谴责。”

……

第一部分 第24节:梦魇与死亡(1)

第五章梦魇与死亡

朱晓文拿眼去瞧那个趴在他人背上的男人,看到了一张临近死亡的脸,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眉头,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淡薄起来。

1。

最初住在梨村的日子里,莫德反复做着一个梦。

一位中午男人,他穿过莫德幽暗的梦境,长久地坐在一座百年老宅的高高门槛上,咿咿呀呀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谶语。似乎是冬天的午后,几束有些阴冷的阳光透过长满青苔的瓦缝倾泻而下,照着男人明亮的双眸、发黑的嘴唇。男人的目光茫然地越过村口那两棵五百年的大樟树,穿过不远处稻田里闪烁不定的阳光,越过无尽的岁月尽头,尽头之处,鲜血花朵一样盛开,其间弥漫着灰暗的死亡之光,如烟火点点,闪烁不定。

莫德不断地被这样的梦境折磨。

她将梦中的画面用油画的方式表达出来。她向所有来她屋子里的人讲述这个奇怪的梦,莫德急切地想知道梦中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停留在何处,为什么要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有一天,苦阿婆有些迟疑地告诉莫德,这位男人与阿朱老人的父亲有些相似。

2。

出现在莫德梦境中的那位男人是谁或者像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苦阿婆说的故事。

阿朱老人的父亲叫朱忠阳,平时在家务农,空余时进山打猎。朱忠阳高大威武,每个外露的毛孔里都溢满了亮堂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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