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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传稿-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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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王对他总都有着同样的爱护,兰芳对他们当然也无心拒客。至于后来人传说他与二张──张作霖、张宗昌──的特殊关系,则难免言过其实耳。

  岁月不居,革命的浪潮终于冲到华北,北伐军于一九二八年进了北京。北洋军阀便连根结束了。北京改为北平以后,兰芳才第一次挣脱了与中央执政者的直接关系,其后他才逐渐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不再受达官贵人们操纵了。

  国民政府定鼎南京之后,兰芳出国献艺之旧念复萌,于是乃正式筹备起来。为适应西方观众的嗜好;为启发他们对东方艺术的认识,兰芳的旧剧需要彻头彻尾的整理和改编,任务之繁重,自不待言。

  而其中最重要的,却是要把中乐西谱,以便洋人按图寻声。北京大学音乐系的刘天华教授乃接受了这一项繁重的工作。经过一批中西乐家的长期合作,刘教授把兰芳的几支名歌都五线谱化了。西皮谱入F调,二黄谱入E调;南曲则谱入D调。一板三眼,自然是四分之四拍,……毋待多言。

  不过皮黄唱起来,有好多地方是不拘拍节的;也可说是有眼无板吧。如摇板,散板,乃至倒板等伶人开口前,乐队的指挥──板鼓师──就挂起了云板。以双手打板鼓,随唱者声音的高下缓急无定。而唱者也可以尽量发挥天才,不受拍节的拘束,这是平剧上的优点之一,但是五线谱却无法谱出。还有如平剧中唱西皮慢板是中眼起,中眼落,而不起初板,这与五线谱的格律也有格格不入之处,……凡此,刘教授都别出心裁地把五线谱中国化了。然后再用中英文分别印出。另外北平的一些诗人学者名流几乎全部动员捧起场来。党国元老李石曾,和五四时代反对旧剧最力的新诗人刘半农,都特地撰文为国乐和旧剧辩护。在这一批新旧两派文艺学人的通力合作之下,这才把平剧眞正的国粹化了。

  经过年余的筹备,兰芳终于一九二九年终,偕了二十一名同行,登轮赴美了。在上海欢送的也是一时名流硕彦。

  纽约这边,由美国故总统威尔逊的夫人领衔,也组织了一个赞助委员会。这时太平洋两岸人仕都拭目以待这个东方艺术考验时日的到来。

  沿途经过一番热烈的欢迎,兰芳一行,乃于一九三○年二月八日到了这五洋杂处的,世界上第一个繁华的大城──纽约。

  兰芳抵纽约后,下榻于泼拉莎大旅馆(Hotel Plaza)。在这同时期来美的尚有日本及西欧各国的演员。但纽约的新闻界则对梅剧团较为注意,这不是因为他名震远东,也不是因为他后台有美国名流的赞助;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以「男人扮演女人」的「怪事」。

  在一番例有的酬酢之后,梅剧团乃正式订于二月十七日于纽约百老汇第四十九街大戏院(The Forty…ninth Street Theater)上演。

  在这纸醉金迷的纽约,这一考验眞是世界瞩目,除却巫山不是云,纽约人所见者多,一般居民的眼光,都吊得比天还高。好多美国亲华人仕,在兰芳上演前,都替他捏把汗。

  在出演前两天,那一向自认为是一言九鼎的纽约时报,对兰芳的报导便吞吞吐吐。时报的两位剧评家厄根生(Brooks Atkinson)和麦梭士(Herbert L。 Mathews)对兰芳在远东的成就曾加推崇,至于将来在纽约的前途他们都不敢预测。时报并以半瞧不起的口吻告诉纽约市民说,你们要看东方的戏剧,就要不怕烦躁,看躁了,朋友,你就出去吸几日新鲜空气……云云,又说梅氏扮成个女人,但是全身只有脸和两只手露在外面(Only face and hands free)。这显然是说看了纵横在海滩上十万只大腿还不过瘾的纽约人,能对这位姓梅的有味口吗?哼……

  看这味儿,梅氏还未出台,这纽约的第一大报,似乎就已在喝倒彩。这一次是兰芳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把握的演出。他自己当然是如履薄冰,不敢乱作广告,在任何场合,他总是谦躬地说是来新大陆学习的。中国艺术虽然是博大精深,而他自己却是中国的末流演员,如演出成绩不好,那是他个人技艺太差所致。

  二月十七日晚间,他在纽约正式上演了。这天还好算是卖了个满座。第一幕却由兰芳亲自出马。那是一出由「汾河湾」改编的「可疑的鞋子」(Suspected Slippers),是薛仁贵还窑后看见柳迎春床下一双男人的鞋子而疑窦丛生的故事。在那中国女译员杨秀报告了剧情之后,观众好奇的笑了一阵。

  这是一个丈夫出去十八年还没有改嫁的中国女子的故事。那穿着个布口袋黄黄瘦瘦的中国女郎们,纽约人是看惯了的。这天晚间他们是好奇地在等待另一个黄黄瘦瘦中国女郎的出现。

  戏院中灯光逐渐暗下来,一阵也还悦耳可听的东方管弦乐声之后,台上舞幕揭开了,里面露出个光彩夺目的中国绣幕来。许多观众为这一幅丝织品暗暗叫好。他们知道哥仑布就为寻找这类奢侈品才发现美洲的。

  绣幕又卷上去了,台上灯光大亮,那全以顾绣作三壁而毫无布景的舞台,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辉煌。这时乐声忽一停,后帘内蓦地闪出个东方女子来。她那蓝色丝织品的长裙,不是个布口袋。在细微的乐声里,她在台上缓缓地兜了个圈子。台下好奇的目光开始注视她。

  只见她又兜了个圈子到了台口。那在变幻灯光下飔飘走动的她,忽地随着乐声的突变在台口来一个Pause,接着又是一个反身指。这一个姿式以后,台下才像触了电似的逐渐紧张起来。

  也就在这几秒钟内,观众才把她看个分明。她底脸不是黄的,相反的,她底肌肤细腻的程度,足使台下那些涂着些三花香粉的脸显出一个个毛孔来。

  她那身腰的美丽,手指的细柔动人都是博物馆内很少见到的雕刻。脸蛋儿不必提了,兰芳的手是当时美国雕刻家一致公认的世界最美丽的女人的手。

  这时舞台上的她,诚然全身只露出小小的两个部分来。然而这露出的方寸肌肤已如此细腻诱人,那未露出的部份,该又如何逗人遐想呢?

  音乐在台上悠悠扬扬地播出。「儿的父,去投军……」他们是不懂,但是声调则是一样的好听。她那长裙拂地的古装,他们也从未见过,但是在电炬下,益发显得华贵。

  台上的她愈看愈贵族化起来,事也难怪,她原是个东方的贵族,相府里出来的小姐。你看看台下那一个个呆若木鸡,深目多须的家伙,原只是一羣虬髯客和昆仑奴。相形之下,她的雍容华贵,不是良有以也吗?

  随着剧情的演进,台下观众也随之一阵阵紧张下去,紧张得忘记了拍手。他们似乎每人都随着马可孛罗到了北京;神魂无主,又似乎在做着「仲夏夜之梦」。

  直等到一阵锣声,台上绣幕忽然垂下,大家才苏醒过来,疯狂地鼓起掌来,人声嘈杂,戏院内顿时变成了棒球场。直至把她逼出来谢场五次,人声才逐渐安定下来。

  这晚的压轴戏是「费贞娥刺虎」(The End of the“Tiger” General)。这一出更非同凡响,因为这时台上的贞娥是个东方新娘。她衣饰之华丽、身段之美好,允非第一出可比,台下观众之反应为如何,固不必赘言矣。

  曲终之后,灯光大亮,为时已是夜深,但是台下没有一个人离开座位去「吸口新鲜空气」的。相反的,他们在这儿赖着不肯走,同时没命地鼓掌,把这位已经自杀了的贞娥逼出来谢场一次接着一次,来个不停。尤其是那些看报不大留心的美国男士们,他们非要把这位「蜜丝梅」看个端详不可。

  最初兰芳是穿着贞娥的剧装,跑向台前,低身道个「万福」。后来他已卸了装,但是在那种热烈的的掌声里他还得出来道谢。于是他又穿了长袍马褂,文雅地走向台前,含笑鞠躬。这一下,更糟了,因为那些女观众,这时才知道他原是个「蜜丝特」。她们又非要看个彻底不可。她们并苦苦地央求他穿看西服给她们看看。

  须知乱头粗服,尚且不掩国色,况西装乎。女要孝,男要皂,穿着小礼服的梅郎,谁能同他比。观众们这时更买来了花,在台上献起花来,台下秩序大乱,他们和她们不是在看戏,而是在闹新房,并且还要闹个通宵。

  最后还是戏院主人出来,说梅君实在太疲乏了,愿大家明日再来,羣众始欣然而散。综计这次兰芳出去谢场竟达十五次之多。

  一对当时在场参加闹新房的美国夫妇,在二十年后的今日,和笔者谈起这事来,还眉飞色舞不止。

  第二天早报出来后,纽约就发起梅兰芳热来,这个「热」很快的就传遍了新大陆。

  纽市第四十九街的购票行列,不用说是绕街三匝,纽约的黄牛党也随之大肆活跃,黑市票卖到二十多块美金。最初梅剧团的最高票价是美金六元,后来也涨至每张十二元。(这是一九三○年的美钞!)

  纽约人本是最会使用白眼的,但也最善于捧场,兰芳于二月十七日一夜之间便变成纽约的第一号的艺人,以后锦上添花的事情就说不尽了。

  他原计划在纽约献演两个礼拜,后又增加至五个礼拜。兰芳的艳名,这次是从极东传到极西了。这时他又成了纽约女孩子们爱慕的对象。她们入迷最深的则是梅君的手指,他的什么「摊手」、「敲手」、「剑诀手」、「翻指」、「横指」……都成了她们仿真的对象。你可看到地道车上、课堂上、工厂内、舞场上……所有女孩子们的手,这时都是梅兰芳的手。

  有的女孩子们,能拿了一束花,在梅氏旅邸前的街道上等他几个钟头,最后洒他一下,然后羞怯地逃走的。使我们想到中国古代掷果盈车故事的眞实性。

  纽约更有某名媛为爱慕梅氏,曾想尽千方百计,最后才能把梅氏请到她郊外的私邸中去作一宵之谈。她因为梅氏这时是三十六岁半。因特地手植梅花三十六株,为梅郎祝嘏。这时她底心目中,不消说自然是「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了。

  在纽约的五个礼拜之后,兰芳在美的声名大奠。以后所到之处,无不万人空巷,没有警车前导就不能举步。他由纽约而华府,而芝加哥,而旧金山、而好莱坞、而洛杉矶,沿途所受欢迎盛况空前。

  就当兰芳访美之行已至尾声时,美国西部两大学──波摩那学院(Pomona College)和南加州大学(Southern California University)──乃分别于五月底六月初旬赠予兰芳名誉博士学位。于波摩那的授予典礼中兰芳并曾发表过动人的演说。

  梅氏之荣膺博士头衔,国人之闇于西方学制者每有微词。有人甚至说「海外膺衔博士新,斯文扫地更无伦。」殊不知美国大学此举是十分审愼的,那与校誉与学生出路皆有重大关系。被赠予者须先经舆论界与学术界一致认可,则学校当局始敢提议。兰芳在纽约之演出,纽约人多少还拿几分生意眼看他,说他生财有道。因为在纽约掘金世界驰名的百十个戏子中,梅君不过其中之一耳。

  可是在梅氏出演的几个星期之后,他的营业性却渐渐为学术性所代替。其后沿途招待兰芳的,学术界占了最重要地位,试看哥伦比亚、芝加哥、加州等名大学教授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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