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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上的瓦尔登湖-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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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半吊子的冒险和浅尝辄止的努力根本无法赢得窥探内心的机会;随意地登上一座山,征服一条河,我的本性也不会轻易显露。唯有勇敢地面对拦路的野兽,望向梦魇中最恐惧的深渊,我才能看到真实的自己,释放心中那个捶胸号叫的“野人”——他在呼唤,呼唤我做真正的自己,试图唤醒那份文化未曾熏染、教育无法改造、文明未曾驯服的纯粹,那才是真正的——自我。

在因纽特语中,“Koviashuvik”的意思是“当下的快乐”。我原以为它的意思和“极乐世界”差不多,是只有爱斯基摩人和苦修的僧人才能达到的那个境界。也许他们的生活方式的确更契合“当下的快乐”,但我越来越相信,人若想快乐地活在当下,必须有一段充实的过往;想过得充实,必须踏上属于自己的旅程。在崎岖不平的旅程中,你才有机会发掘真正的自我。我想,这就是“当下的快乐”。

几天前,我盯着跟前的大灰熊,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茅塞顿开——原来我既有文明的教化,也有对野性的渴望:面对人类创造的一个个奇迹,我赞叹崇敬;对大自然的狂野魅力,我亦心驰神往。很快,我就要回到杜克大学,重新融入人类文明了。但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我希望把野性带回去。要保持身上的野性,我可不能宅在公寓里、房间里,闷在富丽堂皇的“大箱子”里。只有继续简单、有规律的修行生活,我才能接近自然,倾听自己最真实的需求。

一开始,车居生活的确只是一场试验,但我已经清楚,我永远也不会彻底舍弃这种生活方式。





第二十一章瓦尔登湖朝圣


2009年秋季学期

北卡罗来纳州,杜克大学

存款:13,000美元

一个平凡的星期一如约而至。这里是科罗拉多州的威斯敏斯特市,乔希为之卖命的韦斯特伍德网络学院就在这里。办公室内充斥着再寻常不过的噪声:打字的噼里啪啦声、旋转椅咔哧咔哧的转动声,营销员在通话中巧舌如簧招揽学生的鼓噪声……

乔希已经在韦斯特伍德网络学院工作了五个月。这里的招生代表为了游说高中生们入学,不惜虚报学校毕业率,吹嘘毕业生的前景一片光明,还撒谎说取得学位本来就要花一大笔钱。事实上,这只是一所下三滥的学校,普通大学根本不承认它的学分。

这份工作也是乔希和女朋友分手的导火线。心烦意乱的乔希常常和女朋友为洗衣服的事儿拌嘴,琐碎的拌嘴很快升级为激烈的争执。乔希还与我保持着邮件联络,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的绝望与崩溃。他很想甩手不干,但糟糕的债务状况又让他开不了口。

乔希天天面对压抑的白墙壁,看着同事们麻木不仁的脸孔,听着招生代表吐出一连串行话,终日置身于整洁干净、秩序井然的办公室,这一切简直就是反乌托邦小说的典型背景,而乔希,活像一个存在感近乎于零的路人甲。

乔希的手臂偶然碰歪了电脑键盘,键盘下突然露出一张便条。乔希好奇地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乔希心头巨震!几个月前,他将便条塞在了键盘下,之后便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他只瞥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写它了。

乔希赶紧把便条压到键盘底下,好像要亲手埋葬最后一缕良知,可是已经太迟了。接下来,乔希在位置上呆坐了半个多小时。

魂不守舍的乔希早早收工吃了午饭,然后走到最近的一家塔吉特超市。

那张便条上写的是乔希从《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上摘出的内容。这本书是乔希求学时非常崇拜的犹太裔美国历史学家汉娜·阿伦特的代表作。书中的主人公艾希曼是纳粹德国的高官,也是犹太人大屠杀的主要负责者,被称为“死刑执行者”。阿伦特在书中描写了艾希曼如何残忍地策划、谋杀数百万犹太人的生命,并且提出一个独特的观点:艾希曼之所以在二战期间犯下弥天大罪,未必是出于对纳粹理念的信奉。身为官僚系统中的一分子,他缺乏主见,只会服从命令、尽忠职守。这,就是“平庸的恶”。

之所以写下那句话,是因为乔希想起了他的一位上司米克。米克并不是个坏人,甚至挺讨人喜欢:作为上司,他处事公正,听说还是个好爸爸。但在乔希看来,米克误以为事业的成功就是人生的成功。他要求手下的招生代表拿出漂亮的业绩,哪怕那些高中生入学后成了巨额债务的奴隶。米克这么做,并不是良知泯灭,而是一门心思提高工作业绩,压根没意识到这关乎道德伦理。

正如阿伦特在书中说的那样:“最大的问题在于有许多人和艾希曼一样,他们不是变态,也不是施虐狂,他们从前是正常的,现在依然很正常,正常得令人毛骨悚然。”乔希发现这句话说的不仅仅是他的上司,也包括他自己。如今的乔希不也正常得毛骨悚然吗?面对违背道德的伎俩不也见惯不怪吗?面对那些误入韦斯特伍德、欠下天价学费的高中生不也面不改色吗?

“我今天就想辞职。”乔希打电话对我说,他每个字都在发抖,听得出来非常激动、紧张。

“太好了!就这么干,老兄!”我赞许地大喊道。

乔希早就想把老板的不端行为斥责一顿,号召同事集体出走,但实际上他的举动非常低调,只是走进老板的办公室,坚定而骄傲地辞职。老板花了45分钟说服乔希留下来,乔希的教养太好了,根本没爆粗口和对方红脸,只是静静听着,说他会考虑的,然后离开了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把那张举足轻重的便条也带走了。乔希对同事们说“明天见”,而事实上,他再也没踏进韦斯特伍德网络学院。

直到辞职的那天下午,乔希仍然背负着50;000多美元的债务,还得付房租、水、电、燃气费和保险账单,下一份工作还没着落呢。但抛开这些暂且不提,乔希有生以来头一回彻底自由了。他再也不会因为工作、债务、责任或其他任何东西昧着良心做事了。电脑键盘下的那张纸条,让乔希感到一股叛逆的亢奋感。那一刻,他明白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质疑天价的大学教育究竟“值不值”了。高等教育的确让他负债累累,必须苦干好几年才能还清所有贷款,但每一分钱都花得掷地有声!

当然,兴奋感只是短暂的。乔希虽然是个蹩脚的销售员,却也为韦斯特伍德网络学院拉到了三四个学生。一想到他们,乔希就悔恨交加,自己的旧债顿时变得无足轻重。如今,乔希心中的头等大事是想方设法还清这笔新债。

与此同时,我生平头一回攒下这么多存款,交了秋季学期的学费,账户还剩下13;000美元,多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回“北极之门”前,我在“克雷格列表”网上花200美元请人在暑期帮我保管车子。从阿拉斯加乘飞机到罗利…达勒姆机场后,我花40美元打的士去保管人那儿取回厢式车。接着,我开车去“西尔斯”百货买了好几件白色T恤和一条工装短裤;去“有机食品”超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有机酸奶、新鲜出炉的烤面包和顶级花生酱;去户外用品专卖店花90美元买了个新背包,花225美元买了一双远足靴,花45美元买了头戴式手电筒。最后,我还在网上订购了一台相机,用了300美元。

一刷卡我就觉得特别爽,想必这就是“购物狂”的快感吧,我已经好几年没体验这种纵情的发泄方式了。每买一样东西,我就像磕了药的瘾君子那样,浑身舒坦,可是紧接着又涌上一阵罪恶感——这种罪恶感似乎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购物才能缓解。手头拮据的时候,我可以轻轻松松地勒紧裤腰带;可兜里一旦有了钱,还心甘情愿地过简朴的生活,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我继续在小学当阅读辅导老师,而且成了教学主管,兼职时间不变,一个星期差不多得工作20个小时,绝大多数学生是我上学期教过的。这学期我依然选修了两门课,一是为本科生开设的文学创作课,名叫“游记写作”;另一门是人文研究类的“情感、道德和人性”课。在写作课上,我们要将自己的旅行见闻写成一篇文章,并在课堂上大声朗读。我写了自己在加拿大划独木舟的航行经历和搭便车的冒险故事,在期末作业里描写了在杜克大学的车居经历。朗读完之后,我请求同学们帮我保守秘密,别让外人知道真相。不过,课任教授却对我说:“肯,你写得非常好,应该考虑发表。”

一整个秋季学期,我都在和车居的种种不便战斗,熬过了九月的酷暑、十一月的严寒、独居的孤独寂寞、肉体的悸动难耐、松鼠在车顶上蹦蹦跳跳的噪声。每个星期一早上校工都会在我的车旁,用电动吹叶机轰隆隆地打扫路上的层层落叶,他们显然不会想到车里还有人在睡觉。

2009年秋季学期结束后,我乘飞机去波士顿看望上学期结识的朋友查克,和他一块儿开车去康科德市,拜访我心中的圣地——瓦尔登湖。我的偶像梭罗曾在瓦尔登湖畔的小木屋里隐居、写作。

出了康科德市,只要走1英里就能来到瓦尔登湖畔。一个半世纪以前,梭罗就在这儿隐居。如今,瓦尔登湖已经成了热门的旅游景点,咖啡厅、商店和饭馆随处可见,商贩们穿着复古的服装走来走去,好像是在为某项神圣的事业效劳。许多店家都打着梭罗的招牌,墙面上挂满了梭罗的肖像,肖像上的梭罗留着标志性的络腮胡。除此之外,店里的海报上、T恤上,甚至纽扣上都印着梭罗的头像。(我真想全买下来做纪念!)

瓦尔登大街上停满了汽车,百年前,这条街上除了脚步声只有“嗒嗒嗒”的马蹄声,街边不是停着马车,就是拴着马匹。而今天,在一个个十字路口,汽车划过一滩积水飞驰而过,红灯亮时,一辆SUV咆哮着缓缓停下,引擎轰鸣着,司机在驾驶座上等待绿灯。

瓦尔登湖畔绕着一条人行道,天气好的时候总是挤满了慕名而来的“朝圣者”,但今天户外的温度和冰箱的冷冻室差不多,许多人取消了出行计划,留在暖和的家中,人行道空荡荡的,倒是方便了我和查克。

瓦尔登湖的面积仅有61英亩,和普通的池塘差不多大。不过,瓦尔登湖的真容却比我想象中大多了。今天,湖的边缘结了一层半透明的薄冰,一小群鸭子慌慌张张地从冰冻的湖边游到湖中央。我们的靴子踏在铁锈色的落叶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扰得鸭子焦躁不安。湖边的森林里长着许多修长的松树,浓密的松针尖尖地直冲天际,给苍白的天空平添了一抹亮色。

心情不好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色可能会更加抑郁,但我沿着湖边散步时却难掩激动,暗暗期待发现什么让人兴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下一个转角我们会遇上梭罗午后漫步的游魂,他会静静地向我们点头致意,轻缓的脚步却不曾停下。

让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是瓦尔登湖紧挨着城镇,不仅如此,狂热的人类文化也随处可见:美国国家铁路客运公司的一列火车就轰隆隆地经过这儿,飞机呼啸着从上空飞过,森林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车来车往的嗡嗡声。在梭罗生活的19世纪40年代,瓦尔登湖肯定没有这么喧嚣、热闹,但他显然也没有与世隔绝。

这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原来梭罗当年并没有彻底隐居,他的小木屋也没有建在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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