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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市律打击的是商人,而金布律则是个地图炮,全方位覆盖了所有的特权阶级。
其规定的奴婢与奴隶可以赎买自身的条例,简直就是贵族、地主和商人阶级的共同敌人。
而且两者是紧密相连,互相呼应的。
市律恢复,金布律复活就不远,而市律沉寂,金布律则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过去三十年,汉室的群臣们,是用着防火防盗放市律的精神,对市律严防死守,决不容许其复活。
哪怕是用其他名义,换马甲也不行!
无数人的眼睛纷纷盯着端坐在天子位上的刘彻。
他们宁愿国家财政去背江都国这个包袱,也不愿意看到任何市律复活的举动,更不会接受任何可能的强制性工商税征税的政策。
三十年前,诸侯大臣共诛吕氏的政治成果,不容抹杀,不容翻案!
大臣们也相信,自己是必胜的。
因为,哪怕是天子要一意孤行,东宫也不会答应!
第566章 左勾拳
沉默片刻之后,相对来说,跟皇室比较亲近的桃候刘舍出列,拜道:“陛下布仁,施于四夷,臣为天下贺……只是……”刘舍微微抬头,看着上首的天子,然后匍匐在地,问道:“朝廷府库,即只负担江都,恐怕都有所不逮,若加上东海,臣恐怕少府难以承受,国库也没有如此多资源!”
这确实是事实。
刘舍当然也就不怕因此得罪了皇室,被疏远。
老刘家,这么点心胸还是有的。
因此,刘舍非常大胆地问道:“臣请陛下明示:若救东海,财从何来?”
在封建社会,没有遍及全国的铁路系统和高速公路,没有飞机火车卡车以及信息化。
国家的资源调配和力量动员,都存在着一个极大的消耗。
地方上,要将一石粟米运到长安,其中一斗,就要消耗在漫长的运输道路和中间环节的浪费上。
这还是理想情况。
同样的道理,想要把一石米,从长安运到地方,中间的损耗也是非常巨大。
这是封建社会,无法避免也无法消除的问题。
疏散江都国,差不多可能就要榨干整个淮泗和上游的楚国以及江都国自己的历年所有积蓄。
再去管一个比江都还远,没有驰道,没有汉室精干专业的官僚系统控制的东海。
这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将是一个无底洞。
恐怕,把整个少府的积蓄都搭进去也不够。
无数的大臣,在此刻,都将视线集中在了刘彻身上。
刘彻甚至不用去看,都知道,这些人就等着他开口说加税了。
但何必加税呢?
市律、金布律好不好?
当然好!
当年吕后掌权初期,整个汉室的府库,空的都能跑耗子了。
丞相上朝,坐的是牛车,就是皇室也找不齐四匹颜色相同的马。
吕后二年,为了解决财政问题,同时也为了进一步发展经济,休养生息,包括市律、金布律在内的十几部补充性法律出台。
吕后用着她的铁腕和老道的政治经验与手腕,扫平了一切反对声音,将这些律法贯彻到了天下。
从吕后二年,到六年,汉室基本摆脱了财政危机,国家收入大增,朝廷权威得到树立,同时天下治安好转,大股的盗贼基本被剿灭,只剩下“行侠仗义”的游侠儿们。
这些事实证明,吕后推行的法律,在现实范围内具备可行性,而且对国家大有裨益。
但问题是,很多事情,在国家这个层面,不是说对国家好的,就一定会得到支持。
刘彻现在确信无比,只要他敢推动恢复那些吕后时的“苛政酷法”,现在还一团和气的汉室朝野首先就要面临一场大撕逼,整个朝野都将分裂,天下局势,更将陷入动荡。
有史以来,任何敢把刀子挥向既得利益集团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刘彻要是傻兮兮的就把主意打到工商业和地主阶级的脑袋上。
那前面等待着刘彻的除了地雷阵,就是万丈深渊了。
保准各方势力,联起手来,把刘彻炸的妈妈都不认识!
“但是,为什么要碰这个地雷阵呢?”刘彻心里呵呵的笑着。
相比朝臣,刘彻比这些政治精英最大的优势在于视角。
这些家伙的眼睛只能看到过去。
而刘彻却对未来,清晰无比。
中国历史上,在古代封建社会,最大的财源是什么?
农税?人头税?工商税?
答案是,都不是!
哪怕在南宋时期,南宋小朝廷有大半财税,来源于出口和贸易。
但,真正的财富之源与社会经济的基石与动脉,从来都不是贸易。
盐,才是自始至终,贯彻在古代中国经济中的白色黄金。
翻看史书,你就能清晰的看到,历代政府的强弱,国家财政的富裕与否,取决于政府在盐这个东西上的话语权。
去土里刨食,能有多少钱?
把农民逼死了,国家也收不到多少。
那些财富与粮食,最后都进了上上下下的官员和胥吏的兜里。
而盐就不同了。
在古代,盐在中国的地位,基本相当于后世地球的石油。
只要政府能控制好食盐的生产销售,基本上,就不用为财政发愁。
甚至,周边的四夷,也可以通过盐来控制。
一如后世米帝,用石油美元操纵全球。
而在现在,整个世界,对于盐这种白色的结晶体的威力,了解的实在太少了。
哪怕是刘濞在吴国,靠着煮盐、铸铁,发展出了能与朝廷叫板的力量。
人们对它的认知,也很少很少。
高冷的贵族列侯们,鼻孔高高向上,甚至懒得去理会,对盐的生产和销售,基本都是放任自流。
即使是法家,也一门心思扑在“尽地力之教”上,没去理会盐的问题。
在大家的潜意识里,盐的作用,大体上跟铜钱、布帛是一样的。
属于一种流通的商品,精明一些的聪明人,也顶多以为,不过是个交易的等价物罢了。
认知的不足,见识的不足,就让刘彻拉开了与他的朝臣们的距离。
在这些人一门心思的在琢磨田税、人头税,聪明一些的人,则最多考虑杀商人这头肥猪过年的时候,刘彻已经在开始准备,将盐作为一种战略物资以及基本等价物,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当然了,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有一种物资,地位与盐,相差无几。
那就是铁!
现在的汉室,农业发展,需要铁,军事装备,也需要铁,民生工程更离不开铁的供应。
作为一种在战国时期才逐渐发展起来的全新金属。
铁,现在刚刚战胜了它的宿敌青铜,坐上天下第一金属的宝座。
但离它的全盛时期,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普及度,更是远远不够。
现在,就连汉军之中,也起码还有一半的郡兵,依然在使用那些秦代的老古董。
全铁器化的目标,任重道远。
但,铁的普及和全面进入人民的日常生活的条件已经具备。
它的成本、冶炼技术和铸造技术,都已经达标,可以进行大规模生产和大规模应用。
特别是,随着高炉炼铁技术的出现,用高耗能和高污染做代价,汉室,已经具备了将生铁白菜价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熟读史书的刘彻知道,在春秋时期,战国初年,中原各国的货币,是以青铜为载体的。
换句话说,在现在和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铁,同样也可以承担一部分货币的作用。
而盐铁相结合,在目前来说,跟黄金差不多。
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硬通货!
有着这个底气,刘彻才敢做出大范围迁徙江都国居民的决定。
不然的话,以统治者的尿性,哪怕明知道会发生那样的灾难,但你要是让他自己出血甚至要来一次半身不遂,恐怕,他会犹豫,甚至会装鸵鸟。
刘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刘舍,张口轻轻吐出两个字:“盐铁!”
刘彻拍怕手掌,早已经得到了吩咐的王道,捧着一张诏书,站到前台,开始宣读:“朕闻之,仁不异远,义不辞难,今天下虽丰登,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然,风暴将袭江都,黎庶流离失所,朕甚闵之。且江都之地,火耕刀耨,生民不易,今迁之,朕惧其饥寒不活,乃命少府,行盐五十万石,铁一百万斤,致之雒阳,布告天下,凡有运粮至彭城者,粟米百石,可得盐十石,铁两百斤!”
这诏书一宣读。
顿时,满殿鸦雀无声,无数人心里的腹稿和预案,统统憋回肚子里。
大家虽然不了解,盐铁的威力。
但是,这盐铁的价值,却多少有所了解。
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坐的都是重臣,接触的事情多,当然很清楚,百姓生活,是离不开盐的。
盐这东西,只要有,就不怕卖不出去。
至于,铁,就更稀罕了。
在不产铁矿的许多地方,一铁难求。
即使是铁矿产区,铁的供给也是常年不足。
同样,这东西,也不愁销路。
商人们为利而来,为利而往,只要有钱赚,哪怕打断腿,也要去!
这个事实,大家同样都很清楚。
这样一来,自然就会有无数的商人,会运着粮食,前往彭城。
再加上之前已经决定调往彭城的蜀粮和淮泗之粮,江都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甚至,东海问题,也不是不能谈了。
而汉室需要付出的代价,却从先前要砸锅卖铁,变成了现在的,不过是一部分蜀粮和淮泗地区的存粮,加上五十万石盐,一百万斤铁。
虽然依旧代价巨大,但是,也只是吃力而已,远不到伤筋动骨,甚至动摇国家财政的关键上。
于是,代表军方利益的列侯与将军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要军费能给足,计划中的军队换装和扩充问题不受影响。
朝臣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大臣们则将疑惑的眼神看向王道。
大家都知道,少府这个怪物,本身就是盐铁的生产者。
但是,少府的盐铁产量,在过去几十年都很有限。
好吧,或许太宗孝文皇帝时期,邓通在蜀郡干的不赖,但那也就是年产铁几十万斤,盐十几万石的规模。
邓通以后,少府的盐铁产量直接跳水腰斩了大半。
少府能拿得出这么多盐铁吗?
无数人心里打着鼓,疑惑着。
要是拿不出来,那就丢人丢大了!
更是会严重影响朝廷的信誉!
第567章 教育列侯
于是大家伙把视线集中在了少府令岑迈身上。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少府令,现在把自己的全部身心与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凌烟阁”的筹备事宜中。
整个少府的日常工作,交给了下面的少府监。
但少府监显然不够格参与这样重要的会议。
于是,大家就只能让这位在实际上已经去职,就等着交割政务给新少府的岑迈出来负责了。
岑迈,却是不急不慢的站出来,接受命令。
“臣迈奉诏,不敢有违!”岑迈叩首接命,让无数人惊掉了下巴。
在汉室,接受了命令,就必须完成。
完不成,就等着掉脑袋吧!
岑迈敢接诏书,这就说明,少府的库存里,起码有个百万石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