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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流年-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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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三个人也顾不得说闲话了,急匆匆地赶回保和堂来。
这时二太太在内室里痛得时不时叫出声儿来,大太太和黄嫂守在身边,一边安慰一边教她如何用劲。
院子里站了一些闲人等着,都是些保和堂吃闲饭的,后来被丝红赶走了,并且上了院门。
大老爷和穆先生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等着,又不敢进屋,却不知道里面的二太太已经什么样儿了。大太太有时出来跟他们搭两句,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是快了。
大老爷跟穆先生说,按说是应该顺产的,年纪是大了点,但跟她嫂子比是同一个年纪生孩子。
穆先生安慰大老爷说,我把过脉,脉象均匀,照理说胎位也该正当端好才是,不必多虑。其实这不过是安慰而已,大老爷和穆先生都知道脉象无法说明胎位是否端正。
大太太生大少爷的时候,穆先生也是守在产房外的,这是对产妇的一种安慰,真要是难产,即便是医术高明的西医如果不能动手术的话,也是束手无策的,更别说是中医了。
闹腾到掌灯时分,人也疲了,旁人都把心收到嗓子眼的时候,二太太的羊水破了,终于生出一个婴儿来,众人谢天谢地,松了一口气。黄嫂用剪刀剪断了婴儿的脐带,一瞅嘎哇乱叫的婴儿就发现是个女儿,心想这可让二太太失望了。
大太太也看到了,给黄嫂使个眼色,就赶紧给婴儿擦洗身子,然后用新扯的柔软的干净碨子把婴儿包起来。
二太太刚缓了一口气,没听见大太太和黄嫂说喜庆的话就知道婴孩是个女儿,但还是忍不住问黄嫂,是儿是女?
黄嫂说,是小姐,有四五斤,眉眼亮亮的,好俊的模样。
二太太说,这样也好。然后一用力,嘎哇一声,第二个孩子又落草了。
大太太和黄嫂吓了一跳,赶紧掀开被单子看,见一个婴儿正踢蹬着腿哇哇地哭。
黄嫂不敢再用剪刀,情急之下用手和牙把脐带弄断了,抱出来,借着灯亮儿一晃,大太太和黄嫂同时大叫一声,龙凤胎!
这时二太太已经虚脱,又累又痛的晕过去了。
因为没有想到是双胞胎,所以东西没有准备妥当,手忙脚乱地把亭儿的被子撕了,将婴儿擦洗干净,用单子包了,又用带子把婴儿从膝弯处捆了,为的是怕以后长成罗圈腿。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二太太也醒过来了,她心里想着第二个孩子不知道是儿是女,不放心。
大太太给她擦了汗说,妹子,龙凤胎!第二个是儿子!
二太太笑了,大太太却哭了,她的心情很激动。等到黄嫂和大太太把双胞胎婴儿都安置在炕头上放好,这才出门给大老爷报喜。
大老爷听了,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跟穆先生说,苍天赐福!苍天赐福啊!
大太太心里却不由得有点失落,不敢表露出来,就冲着绫子喊,荷包蛋煮出来没有?快去催郭嫂。
绫子说,早煮出来了,热在锅里呢,我马上去端。
绫子端了一盆红糖荷包蛋进来,大太太又从郭嫂手里接了碗筷勺子一齐送到里屋去。
绫子用小碗盛了红糖荷包蛋喂二太太。二太太因为肚子里突然空了,又这么一折腾早饿了,竟一口气吃了七八颗红糖荷包蛋,令人难以相信。二太太吃完就睡了。
大太太跟黄嫂说,把剩下的两颗你吃了吧,多亏了你!
黄嫂说,快别这么说,大太太,这不是喜事儿吗!荷包蛋让大小姐吃吧,我让柳师傅煮了挂面的,咱俩吃挂面。
在堂屋里,大老爷对穆先生说,拿了你的卤猪蹄儿,到许老爷子那儿喝酒去,我再让柳师傅炒几个好菜,叫高鹞子也来。那兴奋劲儿让大老爷几乎忘了他名义上现在还只能是二太太的大伯子。


第 十 一 章

第十一章(1)

保和堂的人在后来的故事中轰轰烈烈,与二太太不无关系,至关重要的人物就是二太太生下的龙凤胎!二太太的龙凤胎从降生的第一天起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最先是两个婴儿不能和平相处,只要是把他们摆放在一起,必定啼哭不止,然后暴露出来的矛盾是关于吃奶,一定要姐弟二人同时吃奶,如有一个先吃,另一个定然大闹,直至平分秋色方可罢休。这些现象严重地违背了双胞胎心灵相通的常规。二太太处理他们的办法是姐弟二人各放一边,奶子平均每人一个,并且固定专用,绝不胡乱搭配,初步显现的矛盾就这么解决了。
但是,紧跟着出现的问题是二太太的奶水供不应求,几乎影响到了双胞胎的生存状况。八十年前的婴儿如果无奶哺育的话,代用品恐怕只有米糊了,至于用羊奶狗奶等取而代之的事毕竟不常见,更没有强生奶粉或者S26之类的东西了。二太太的奶水是严重欠缺,倒不是彻底没有,在被两个襟褓中的婴儿吸得钻心般疼痛之后,二太太不得不考虑补充奶水的问题了。
有一种办法,自古以来都适用,那就是请奶妈子,这当然是有钱人家的事,要是穷人,至多是有奶的妇人见孩子饿得可怜才慷慨解怀哺之,但这就不叫奶妈子了,并且也难说会无偿地长期喂给缺奶的孩子,毕竟有奶的妇人一般情况下自己也是有孩子的。
二太太的情况不同于常人,没有人能够帮助而又拒绝二太太的,何况二太太是保和堂的二太太,保和堂从不亏待任何人。
首先主动提出贡献奶水的人是郭财媳妇,她跟二太太说,我这奶多着呢,雀儿一天价吃都有,没个完,有时雀儿不吃,都憋得慌,要是二太太不嫌弃,我就喂二小姐和二少爷。
二太太很感动,跟郭财媳妇说,郭嫂可别这么说,别折了孩子的寿,羊有跪乳之恩,你要帮我奶这两个孩子,决不让他们忘了你的恩情,只是担心郭雀儿受委屈。
郭财媳妇说,雀儿都一岁多了,就是断奶也能养得活了,再说我的奶足,有他吃的,你放心二太太。
二太太就答应了郭财媳妇,并且私下里决定每月给郭财媳妇十块钱,存在那儿跟工钱一并给她。
第二个听到消息找上门来给二小姐和二少爷喂奶的女人是秀儿,秀儿的奶水不是太足,但也称得上是好奶的女人,只是牛鼻子每日里吃得很冲,长得肥胖大耳朵的,倒也没有什么多余。二太太就不让秀儿来了,但心里还是感激秀儿,想起秀儿在她跟前当使唤丫头的事,就觉得与人为善永远是没有错的。
再一个找上门来的女人是黑丫头,黑丫头生白秀郎比秀儿生牛鼻子晚一个月,奶水出奇的多,而白秀郎又吃得少,整日把胸脯外的衣裳给奶水浸得湿沽郎当的。
于是,二太太就决定让黑丫头和郭财媳妇奶她的龙凤胎,郭财媳妇奶二小姐,黑丫头则奶二少爷。
大太太也是属于那种奶水不足的女人,除了勉强能喂得饱大少爷忠儿,也就没有任何多余了,但是大太太还是给二太太做了个人情,表示要帮着二太太奶孩子,二太太除了说许多感激的话之外,也不能真让大少爷受委屈,毕竟找奶妈子是一件完全可行的事。
因为郭财媳妇要奶二小姐,所以二太太就不让她做家务事了,田嫂说她可以帮着带二小姐和二少爷。
田嫂实际上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人,针钱活儿做得极好,可惜一辈子就呆在保和堂里了,再不想嫁男人生孩子的事。二太太想着时候长了开导开导她,保和堂不干那种断子绝孙的事,何况田嫂也不是买来的,是她愿意在保和堂做仆妇,即便是买来的丫头最后也是要嫁人的。
绫子就不能再像二太太生孩子之前那样清闲了,要知道婴儿一会儿拉屎,一会儿撒尿,又洗又擦的难得一会儿闲着。只有大小姐亭儿没有任何具体的事要做,整日价还是玩,逗着二小姐和二少爷玩,她喊他们弟弟和妹子,让绫子嫉妒得不得了。
因为二太太做月子,大老爷蒋万斋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到二太太这边来看看,名义上二太太还是他的兄弟媳妇。但是大老爷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如今的保和堂不仅有儿尚且有女,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二太太,是二太太的龙凤胎一举开创了保和堂的新局面,大老爷的心中充满豪迈之情。
大太太渐渐有了一种失落感,要是二太太过门来当了大老爷的二太太,那时会是个什么
样?大太太不可能不考虑这件事,但这件事却是她无法左右的,大老爷向来是认准了的事不成不罢休的脾性。看到大老爷兴高采烈的样儿,大太太心里难免生出一丝委屈,同样的种儿,咋地她就能一窝长出两棵苗儿来?
大太太的委屈当然不是无中生有。但是大太太心里的任何不快都不能表现出来,二太太在做月子,她得做出个贤惠宽厚的样儿来。
按道理讲,二太太所生的龙凤胎既然是二老爷蒋万秀的子女,排的名分就应该是大少爷二小姐,这是按男女之别来排列,因为在这之前已经有了亭儿,亭儿已改蒋姓了,是大小姐,二太太所生的凤就只能排第二位了。但是,大老爷坚持以保和堂排列顺序,这样一来大少爷忠儿也在前,于是龙凤胎的排名就只能是二少爷二小姐了。
二太太的龙凤胎的名字是二太太起的,二太太跟大太太说,大少爷叫忠儿,那二少爷就叫义儿吧,管这个丫头片子叫全,合起来就是忠义两全了。
二太太的知识更多的是来自说书先生,尽管如此,二太太给二少爷和二小姐起的名字很得饱读诗书的大老爷赞赏。大老爷说,好!忠义两全,忠义两全,好!
当然,大老爷后来跟大太太说,一个女儿家叫全显得庸俗了些,取其谐音,改香草之荃吧。
大太太跟二太太说了大老爷的意思,二太太说,大老爷读了好多书,懂得多,那就改成香草的荃吧,反正是个全。
至于亭儿,跟下面的弟妹们合在一起,大老爷的解释是忠义亭中忠义全,这显然有些牵强附会。
正在二太太和大老爷大太太一门心思给孩子起名儿的当儿,官杆儿又轻而易举地从后院小伙房偷了一只小母鸡。这只小母鸡当然是准备杀给二太太吃的,笼子里有八只,都是高鹞子找人从四邻八乡花钱收上来的。
官杆儿非常顺利地得手是碰巧柳老疙瘩不在小伙房,他的女儿柳丫儿发烧,柳老疙瘩跑回家去看女儿的时候,官杆儿就从笼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了一只,他怕那鸡叫起来惊动了人,就把鸡头弯过来窝在翅膀底下,从夹哈拉道儿绕到厚书斋这边来,然后七拐八弯地到了后院的里墙根下,钻过狗洞,就到长工房这边来了。
在长工房的后面,挨着大院墙的空地上有好几堆苫起来的麦秸儿,官杆儿在麦秸堆里掏个洞,就把小母鸡放进去,然后又用麦秸儿把洞口堵起来。官杆儿准备亲手试验一下烤叫化鸡的方法,这种愿望在他心中装了很久时间了。
官杆儿是小放牲口的,大放牲口的在中午要回去吃午饭,小放牲口的带干粮中午看牲口,这样官杆儿就有机会了,至于老五林好对付,给他撕一条鸡腿吃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是,官杆儿的叫化鸡没有烧烤成功,原因是他第二天把鸡拿出来准备装进干粮袋子的时候,小母鸡已经死了,死因是鸡脑袋窝在翅膀底下太久,憋死了。官杆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只死鸡装在干粮袋里了,他在中午的时候跟老五林捡了一堆干柴,点着火把鸡烤着吃了,味道也算不错,但想起来肯定不如叫化鸡好吃。
老五林并不问官杆儿鸡从哪里弄来的,只要能吃就行了,他现在早把跟官杆儿吵架的事忘到脖子后头去了,他跟官杆儿说,好吃,明儿晌午还有没有?
官杆儿说,没有了,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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