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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曼菱评点红楼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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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读《红楼》,见其仁智,附其魂魄。他自己亦始终保持着那种虽“居人篱下”,却不愿受人摆布的个性。宁愿“霁月难逢,彩云易散”,而不愿意将自己置于“常戚戚”和惶惶的日子中。父亲在晚年反复书写“芙蓉女儿诔”。敬之如世之贤圣者。他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文化的氛围中,并以自己的生命殉之。
  晴雯与混沌世道的矛盾,这是一种精神的较量。精神较量的价值是否已经被忽略?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误区,即认为:只有物质的较量才是一种实力。我时常怀疑:所谓的“成熟”,是否不过是为功利牺牲个性的悲剧?我至今仍在怀疑,我是否剥夺了自己去做一个晴雯的权利?
  这个世界是需要那么多的功利还是更需要真纯率性?或者说,我们是否要把自己的一生都铺成一条供人践踏之路,社会的车轮才能滚滚而过?还是独立特行,做自己的一棵绛珠草?
  每次看到《红与黑》的不同版本,我都会为表现于其间的那种精神高度上的张力所感动。平民与贵族都在这里进行着有意识的精神较量。这种高层次上的较量,是法国大革命的一个重要的精神文化的产物。可是现在,我们的文学却只有无数的物化的故事与人生。人们只关注“发财与否”与“结婚与否”,关注“什么东西到了手”。诗的张扬,个性的狂飚,情操的独舞,日渐远去。只留下怀旧绝响。悲哉晴雯与黛玉!
  而父亲依然在捍卫着这精神的乐章,将它视为丰功伟绩。如果我们还承认这一面精神的旗帜,那我们就能欣赏黛玉的“孤标傲世偕谁隐”这面个性的旗帜。读出《红楼梦》韵味来,亦读出人生的韵味来。就不会再说什么“谁喜欢这样的儿媳妇?”说黛玉是“小性儿”。这是俗化《红楼梦》,而这一股糟蹋《红楼》的庸俗社会学,庸俗文学,正扑面涌来。 
 



 

   
《芙蓉诔》——青春祭(2)
 
  晴雯身上具有最强烈的青春自信力,魅力和单纯。
  不为环境改变自己最本质的美,蔑视媚俗的清纯之美。
  青春的才具,多才多艺,灵巧颖慧,
  青春的无忌,
  青春的清白自爱,扎墜儿,
  青春的忘我,勇晴雯夜补孔雀裘,
  青春的纯洁,临终交换内衣为念物。
  所有古往今来的年青人的脾性,不屑于世故。
  杀不灭的青春,扑不灭的火焰。芙蓉女儿,永远的青春样榜。
  见晴雯而怜惜自己,见晴雯而知世道,见晴雯而贵直道,见晴雯而薄小人。
  青春的瞬间,青春的消逝: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晴雯的青春带有稚嫩的童心,天真态和明月般的纯洁,所以用霁月来形容她。她是真正的女儿,含苞之芙蓉。芳官亦有此意,却过早地为戏剧人生所染,不及晴雯的霁月风光。
  不是所有的年青人都有这样的青春,如袭人那样的天生奴才,西洋点子哈巴狗,婢性,及早地投靠炎势来帮忙来扑灭这青春之火焰的。袭人最早的狐媚,勾引宝玉失童贞者首为可卿,次则袭人。那晴雯倒全无干系。
  少女的素心爽性与利口,在晴雯身上体现无余。如二十回,宝玉正在为麝月篦头,晴雯忙忙地进来取钱,挖苦了他们几句,摔帘而去。忽闻二人在背后议论她,一声帘子响,又跑进来质问,“等我捞回本儿来再说话。”说着,便一径出去了。数百字描写,把她那种活泼干净,透明透亮的性格现于纸上。数百年仍然焕发着青春的风采。
  晴雯的平素的观察与挖苦,在怡红院中最为敏锐,也最切中要害。但是她从不以此作为中伤别人的武器,更无心计于权谋。所以她不会设防。她为宝玉可以挣命病补雀金裘,最后的死因便于此有关。但她从不以自己纯洁的感情和出色的技艺去要挟宝玉,也从不以此排斥其他姐妹。她只是一片浑厚地与自己的同辈人相处。开玩笑的尖刻并不代表一个人的心眼也尖刻。反而是一种坦荡天真的态度。
  晴雯发脾气最厉害的一次,是她在病中听说小丫头坠儿偷了凤姐的虾须镯。平儿说她“是块爆炭”,故不告诉她。可见晴雯那种嫉恶如仇,好强要洁的心性,深为人知。这正是她身为女奴最后的自尊防线。所以她痛扎坠儿,是怒其不争之故。并非是虐待小丫头。正因为她平日视墜儿为同类,所以特别地气与恨。
  早起晚睡间,她是怡红院中最警醒最操心的人,只是袭人充了“大头”,她便给人一种懒散闲情的印象。但凡诸事有遗漏,其实都是她在提醒。如此笔法,可谓深解此种人的心底淳厚,忠厚如日,并才干敏捷。贾母把她派给宝玉,是非常有慧眼的。
  《芙蓉女儿诔》对于宝玉,正如《葬花诗》之对于黛玉,是他们灵魂的主旋律。但我以为,“剖悍妇之心”,实际已经是曹雪芹的语言,宝玉作为封建时代的公子,对母亲不敢用此等语言。如果说此辞赋中所指,为王善保之类的老妈子们,又份量太重了。此骂所指,必不是帮凶,而是元凶。骂袭人之语,也是雪芹之骂,宝玉回来又怕袭人生气,其实还是没有看透。是作者意气与人物情绪的矛盾。
  作者胸中块垒,只借篇首和尚道士的几句道情,是大不够抒发的。曹雪芹在写书时,常常突破了书中人物的格局,情不自禁发出呐喊悲吟与痛哭。
  而《红楼梦》中最出色的诗词文字,恰恰也是这些突破了摹拟人物语气,凭作者真性投入流出的诗情文字。在这里作者已经与人物合为一体,呼为一气了。所以,写出了如《葬花诗》和《芙蓉女儿诔》这般可以独立成章,独立欣赏与流传的千古奇文。
  明末秦淮河名妓柳如是有一句震动文坛之诗句:“桃花得气美人中”。她虽沦落风尘,却心高志傲。那么这清新的芙蓉,也是从美人这里获得了元气精神的。
  《红楼梦》的作者深谙“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之哲理。总是把人的命运和个性比喻为草木,那种繁美与凄凉的更迭,显示出中国人的世界观。书中咏柳絮,咏桃花,咏白海棠,咏菊等等应时诗会,人物诗作,无不体现出他的这一思想。酒令花诗,皆缠绵人意。更不必说《葬花诗》与《芙蓉女儿诔》这样的力作了。
  一直有这样的看法,即:晴雯屈死后,贾宝玉为悼晴雯写出倾心之作《芙蓉女儿诔》,这篇分量极重的文章其实是悼黛玉的。
  笔者以为,此说可以成立。
  作者惟恐人读不出来,安排在第七十八回“痴公子杜撰芙蓉诔”中,宝玉于芙蓉花前恭敬致辞后,花影中忽然一闪,几疑为鬼魂仙踪降临,却是林黛玉出神入化地走将出来,并且指点他修改诔文。
  而宝玉竟至将“红绡帐内,公子多情”修改成林黛玉所住的“茜纱窗下,公子情深。黄土垅中,卿何薄命”。这两句一改,这文章的内容分明就成了怡红公子提前悼念他与黛玉的种种情分。
  警幻仙境中唱的:“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此就是一重头的悼念戏。
  宝玉与晴雯相处,只是生活上的亲密,日夜同居于一个怡红院中。而与黛玉之处,则无论时间,深度,投入的感情,都是一个丫环不可能比拟的,可以说是此书中的任何人不可能比拟的。
  宝玉可能为黛玉疯狂,为黛玉病好。喊出那句至情至性的,令古今中外情人叹之不如的话:“除了林妹妹,不许别人再姓林!”
  试想,这样深重的毕生力作,只能是在如此深重的情感召唤下才可能写出,是献给林妹妹的。晴雯只是引子,她先去了,为黛玉引路,为宝玉敲警钟。
  在“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一回中,黛玉掣出的又是一只芙蓉花签。众人还说,只有她配作芙蓉。这样,晴雯不过是她的替身。
  故芙蓉女儿亦是黛玉。宝玉所撰诔文,亦是祭奠黛玉的。
  芙蓉女儿影一双,雪芹一笔悼二美。 
 



 

   
花袭人与“国民性”(1)
 
  花袭人与“国民性”
  贾母有个女婢叫珍珠,给了宝玉。宝二爷将她易名为“袭人”。 
  这袭人在贾府里讨乖得好,人们都认为,宝二爷房里离了她就不行。有关宝玉的事情,贾母王夫人必点名找她,唯她可以负责,唯她可以“向上反映”。
  于是在正式的宝二奶奶未进入之前,她就是怡红院的“当家人”。甚至,宝二奶奶由谁来做,也在她的选择、观察与运作中。
  作为一个才貌并非一流的女婢,袭人在荣国府混到了极致。
  正当她的“姨娘”地位眼看到手时,贾府却崩溃了。于是她另谋生路,另找床铺,正式嫁给戏子蒋玉涵。而这蒋玉涵正是她当年在宝二爷面前极尽诬蔑之词的不屑之流。
  这花袭人随机应变,见风转帆,使自己不陷于任何危机之中,不承担任何风险;任何时候她不吃亏,只把“亏”给别人吃。一辈子算是活得滋润。这一笔帐也没有人来找她算过。
  曹雪芹给她在警幻仙境的册子上画了一床破席,用含蓄之语批评她是:“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后来贾宝玉在“芙蓉女儿诔”一文中也提出要“剖悍妇之心”,不过当时他亦迷惑于“枕边风”,直到袭人嫁了蒋玉涵,方才完全看清此人。
  事至今日,仍然有人说喜欢袭人,说她贤良,愿意亲近这样的女性。
  而我今天就要与她来算算这笔帐,捅开她“温柔和顺”下面的狠毒阴险,揭出她那假装兰桂的肮脏生涯。
  一、 她是凶手。杀晴雯,逐惠儿,出芳官,皆是她在王夫人面前的诽谤所致。晴雯册子上那句“寿夭皆因诽谤生”,就指明了袭人的罪状。她就是现代的那些出“黑材料”诬陷同类的人,专门向王夫人提供黑名单。凡是宝玉喜欢的人,就是她的对手,她的威胁,她都要除掉。她借刀杀人,把握了当权者王夫人的心理,将那些美丽聪慧天真又多才艺的同类,一一搜集和罗织罪名,然后,由王夫人来动刀。宝玉曾经怀疑过,为什么平常所讲的玩笑话,太太那里都知道了?她却说什么,也许是太太没有想起来云。真正的凶手其实是花袭人,是这条卧在怡红院花丛中的毒蛇。花蛇蝎。
  二、 她是无耻的伪道德者。她年长于宝玉,已知人事。而在这个小主子尚未成年之时,她就侍机引诱宝玉与之发生性关系,破宝玉之“童贞”者是她。并以此抓住宝玉不放,成为一种要挟手段,动辄以要离去威胁宝玉。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内容是袭人以“性”的方式攻占宝玉的心房。其实一个怡红院内,晴雯芳官等俱是些纯洁天真的女孩子,宝玉也只把她们当作小妹妹。怡红院内惟一“出轨”的女婢就是花袭人。而她却依然无耻地以道德者的面目出现于众。假如她遇上的对手不如同晴雯等这些本分善良的人,而是像她一样的阴谋者,试想如果有人先把她与宝玉云雨之事告之王夫人,那么该被逐出大观园的恐怕正是袭人。正所谓应了“恶人先告状”这话,因她先下手于宝玉,心虚,故必须立即攀附上王夫人,得到认可。否则,她已经是有罪之婢。用现代的话讲是“马列主义装在电筒里,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三、 她比主子还要“左”,贵妃姐姐下令宝玉随姐妹们入住园子,谁敢说不妥?那袭人之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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